手机应用 StrivePD 近日拿到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（FDA）的 医疗器械许可，允许其 配合 Apple Watch 监测帕金森病（Parkinson’s disease）患者的震颤（tremor）等症状，这是 Apple Watch 继 心电图 之后在健康领域的又一次尝试。

帕金森病是一种神经系统慢性疾病，主要影响患者的运动功能。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症状，是患者双手静息时无法控制的抖动（即“震颤”），其他典型症状包括运动迟缓、动作僵直等。现有药物可以减轻这些运动症状，却带来 额外风险：比如药物疗效达到高峰，患者出现无法控制的舞蹈样动作；而药物即将失效，动作僵直恶化，严重者甚至无法行动。尽管病情随时间波动，但医生只能凭借就诊当时的情况评判，制定治疗方案。涉及症状波动，则必须依赖患者回忆或非专业记录，难免讹误。因此合理安排用药方案，控制症状同时尽可能减少药物负面效应，是帕金森病治疗的一大挑战。

如果我们有办法长时间监测、记录帕金森病患者的运动症状，并据此指导治疗，他们的疾病状况、生活质量会不会有所改善呢？StrivePD 想回答的正是这个问题。它通过 Apple Watch 内置的大量传感器，持续捕捉、记录患者的症状。就诊时医生可以读取、分析这些数据，更完整地了解患者病情，更有的放矢地调整治疗方案（见下图，图片来源：参考文献）。

事实上 Apple 早与美国学术机构合作，初步证实 Apple Watch 能够监测帕金森病患者的运动症状 (Powers et al. 2021)。患者日常佩戴 Apple Watch，设备可以准确识别、记录其震颤，以及药效波动造成的运动异常，很少将正常活动错认为疾病症状。根据这些数据，医生进一步调整患者用药方案，也确实获得积极反馈。这意味着，智能手表等数字设备完全有机会介入医疗活动，针对个别患者实际情况提供有价值的干预，契合医学“个体化（personalized）治疗”的发展方向。

这项研究遵循数字设备应用于健康领域的成熟开发模式：从建立、验证算法，到评价算法临床效果、证实患者获益。其核心是软硬件，基础却是患者的实际需求。只有真正理解患者难处，新技术才能从中找到前人尚未填补、适合自己大展拳脚的空间。我曾接触过国内某互联网大厂的类似开发人员，他们对技术充满自信，却忽略了患者的声音。单纯以技术为导向的产品，我不相信最终能够满足患者需求、解决患者问题。

Apple 的一小步， 据说 促成了 StrivePD 的一大步。后来者并未简单重复前者工作，除了运动症状，StrivePD 还可以 收集、记录深部脑电刺激（DBS）设备的数据。DBS 是植入患者大脑的医疗设备，通过释放电流减轻帕金森病症状。这些数据对实际临床工作的意义有待观察，但来自不同渠道的新信息，无疑将拓宽研究者、医生视野，帮助他们深入探索大脑根源和运动表象的关系，其中或许就埋藏着帕金森病尚不为人知的特征。

继续发展下去，智能手表有朝一日成为帕金森病患者的标准配置，不无可能。

参考文献

• Powers, Rob, Maryam Etezadi-Amoli, Edith M. Arnold, Sara Kianian, Irida Mance, Maxsim Gibiansky, Dan Trietsch, et al. 2021. “Smartwatch Inertial Sensors Continuously Monitor Real-World Motor Fluctuations in Parkinson’s Disease.” 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 13 (579): eabd7865.